狼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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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首
第二日, 楚軍正式進駐昆奢王城。
城中原本的居民被趕在一處，嚴加看管起來，只有唐娜母子憑著及時投降的眼力勁, 保住了自由之身。
婉月姐妹晨起洗漱, 用過早飯也回了王城, 和寧興致勃勃地拉著妹妹在城裏溜達，為她介紹自己在這裏生活的一點一滴。剛轉了一圈, 得到消息的徐懷慎就派人請她們到王帳議事。
進了王帳，徐懷慎、顧行儒幾人正圍著長桌坐成一圈，見她們進來, 徐懷慎指了身邊的兩張座椅請她們入座，其他人則起身行禮。
“見過淑樂公主、景安公主。”
“諸位將軍早。”
互相見了禮, 婉月又為和寧一一介紹帳中眾將，聽得徐懷慎、顧行儒與伴讀們的關系, 和寧神色明顯變得親切，與他們多說了幾句。
幾番言語過後，眾人重新落座，和寧發現身邊的座椅仍然空著。
“嗯？”
疑惑地轉頭去找, 她這才看到婉月站在不遠處, 對著上首的王座看個不停。
“月兒, 你在看什麽？”
“你們先說，我看看這昆奢的王座。”
聽見她的呼喚，婉月應了一聲，頭也不回地擺手示意, 讓他們不必管自己。
“真是孩子氣。”
見她饒有興趣的模樣, 和寧不由失笑。
徐懷慎則無奈地搖了搖頭，果真不再管她, 繼續說起了正事。
婉月專心研究著，方才一進帳中，她就被王座的坐墊吸引住了。
這張座椅被一條完整的白色狼皮包裹起來，雪白厚實的皮毛柔順鋪展，一條蓬松的狼尾垂在地面，碩大猙獰的狼首縫在椅背上方，狼眸幽深，獠牙顯露，整張座椅就是一只俯臥回首的巨型白狼，註視著帳中的一切。
真威風，好霸氣。
她喜歡。
欣賞片刻，婉月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狼頭，摸完也不管底下的人是什麽反應，斂起裙裾，徑直在王座上坐了下來。
“唔……這皮子還挺舒服的。”
坐在王座上，靠進椅背蓬松厚實的毛毛裏，伸手撫著扶手處柔滑似水的皮毛，婉月低聲感嘆。
見她在王座坐下，正在議事的眾人皆是一驚，停下交談轉頭看了過來。徐懷慎皺了皺眉，沒說什麽。顧行儒和副將欲言又止，幾名參將神色各異。
和寧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，笑著解釋道：
“這張狼皮源自延蘭的一只雪狼王，天生體格巨大，性情兇殘，在延蘭山谷為禍多年，曾讓很多部族都不敢去放牧。亥力當時十幾歲，年輕氣盛，帶著族人深入谷地，親手打死了這只狼王，割下頭顱剝了皮毛回返，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，和我說過幾回，對這張皮子珍惜的不得了。”
“難怪這張狼皮這麽大。”
感受了身居高處俯視眾生的視角，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，婉月就起身走下來，坐到和寧的身邊提議道：
“既然這皮子難得，不如我們將它獻給父皇，出來一趟，總得給父皇帶點東西。”
“這不好吧？畢竟是昆奢王座的坐墊。”副將忍不住說道。
徐懷慎的面色倒是好看了許多，對婉月方才的做法有了合理的解釋。
公主殿下能有什麽壞心眼呢？她只是想幫自家父皇試試坐墊而已。
“這有什麽不好的。”
婉月長眉一挑，“我們千裏迢迢幫忙平定叛亂，一張毛皮還拿不得了？天生異種的雪狼王皮，還難得完整，這多稀有，父皇真沒有這種皮子呢。”
聽了這樣霸道不講理的話語，在座眾人都啞口無言，習慣了天朝上國施恩萬邦的奉獻型思維，大楚之前還真沒問周邊要過任何的東西。
“行了，就這麽決定了！“
婉月再次起身，風風火火地出了王帳。“我去和他們說。”
目送著她遠去，帳中陷入了短暫的沈默，和寧端起茶盞吹了吹，轉頭看著徐懷慎，若無其事地拉回話題。
“方才說到哪裏了？”
徐懷慎清了清嗓子，繼續討論了起來。
另一邊。
出了王帳，婉月的面色恢覆沈靜，向著唐娜母子的住所走去。
費心表演這一出，一是為了試探眾人的接受程度，根據他們的反應，看看將來她那份不可告人的野心能表露出來多少。
二是想借機和唐娜母子溝通一番。
大楚朝廷所謂的”天朝上國”思維她最清楚，行事矜持又清高，如果她不做出點努力，明日他們肯定就直接轉頭回去了。
自帶幹糧幫人家打生打死，完事之後一分好處都不收，說不定還要給他們留點東西。
憑什麽呢？
其他人怎麽想，婉月管不了，反正她不能忍。
進了唐娜的帳中，正好母子兩人都在。婉月也不同他們客氣，進來就往主位上一坐，命楚飛雲守在門外，留了燕妮陪在身邊，再命令唐娜的仆從全都出去。
“景安殿下是否太霸道了些？”
看著身邊的人依言離開，伸手拉住兒子，唐娜不滿的看著婉月。
“霸道？”
婉月看著她，嗤笑一聲，“唐娜首領還沒睡醒？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？身為叛軍頭目，你們殺害大楚盟友亥力王在先，與楚軍為敵在後，你不會以為在最後時刻臨陣反正，就能將罪過一筆勾銷了吧？”
“那貴國準備怎樣處置我們？”唐娜面色難看了起來。
“依我看來，這北地動蕩不安戰事連連，實在不是久居之地。巴特王子年幼，又是亥力王唯一的血脈，不能冒險。最好跟隨我等回京，由大楚名師教導，享受我朝王嗣同等的衣食供應，必能保王子健康成長。”婉月笑意盈然，徐徐說道。
“不行！”
婉月的用意昭然若揭，就是要讓巴特去做質子。巴特年紀這麽小，千裏迢迢去了楚地，誰知道會被養成什麽樣子？唐娜反應十分激烈，想都不想，一口回絕。
“怎麽？”
見她這般表現，婉月的面色猛然冷了下來。“唐娜首領是看不上大楚，還是覺得我們會惡意謀害巴特王子？”
“不，殿下誤會了。”
唐娜回過神來，見她不悅，連忙解釋。“巴特在北地待慣了，去了其他地方都待不住，恐怕難以適應楚地生活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那確實不能勉強。”
婉月點了點頭，似乎是信了，凝視著巴特，思考片刻又出了一個主意。
“既然這樣，就只能將北地的隱患徹底去除，才能確保王子的平安。”
“殿下所言甚是，不知這隱患該如何去除？”唐娜問道。
“隱患其一，就是叛賊頭目圖利。圖利欺王子年幼，蠱惑叛亂，殺害亥力王。幸好二位迷途知返，才沒有釀成大禍。當務之急，自然是要與圖利劃清界限。最好是由巴特王子親手處死叛賊頭目，以儆效尤。”婉月的聲音輕柔，講解十分細致，卻聽得唐娜如墜冰窟。
她想明白了婉月的用意，怔怔看著對面的少女，一瞬間遍體生寒。
這位楚朝公主看著年歲不大，容貌美麗，卻是好狠毒的心思！
再怎麽說，圖利也是昆奢王族成員，是巴特的親叔父。讓巴特處死圖利，就是在逼他弒親。
無論在什麽地方，弒親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。對於人口稀少、繁育艱難的北地部族更是如此。昆奢部族明文規定禁止弒親，哪怕是最殘酷的王位爭奪，也不敢明著互相殺害，都是把人驅逐出去，再暗地偷偷下手。
如果巴特親手處死了圖利，他在北地的名聲就徹底毀了，更不為昆奢部族所容。到時候，他們除了祈求楚朝庇護，再沒有別的活路可走。
“怎麽？這也做不到嗎？”
婉月無視了她的眼神，輕飄飄說道，“大楚有一句古話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無論圖利是什麽身份，犯下這般滔天罪行就應當處死。難道你們想要包庇他？”
“……還有什麽要求，請殿下一次說完。”唐娜嗓音幹澀，艱難說道。
“這不是要求，只是我不成熟的個人建議。”
婉月搖了搖手指，首先糾正了她的用詞，見唐娜無動於衷，繼續往下說，“其二，我覺得北地雪原環境惡劣，不利於孩童生長發育。為王子考慮，我建議你們遷往同州邊境，那裏氣候更加溫暖t適宜，且有同州府軍在側，不怕再有歹人威脅王子的生命安危，至於北地其他地方，可以由大楚代為管理，這是作為盟友的應盡之責。”
唐娜：“……”
說得再冠冕堂皇，也無法掩蓋婉月的險惡用心。她閉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氣，“請殿下容我們考慮一下。”
“沒問題，還請唐娜首領認真考慮。你放心，無論如何，昆奢都是我大楚盟友。”
婉月坐直身體，話語客客氣氣，“我會向父皇上表，宣揚唐娜首領祛除賊首、撥亂反正的功績，北地民眾必會感念首領的深明大義。”
“你……”唐娜頓時氣急。
婉月這話，等於明說要將黑鍋扣在她的身上了。反正無論答不答應，圖利必須是她們弄死的是吧。
這和讓巴特親手處死圖利有什麽區別！
“殿下真是好心性，倒是與淑樂公主完全不同。”
唐娜咬著牙，陰陽了她一句，萬分憋屈地應了下來。“這兩條建議，我們都同意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婉月對她前一句話毫不在意，向後靠在椅背上，依舊姿態端莊，“那讓我們商議一下細節。”
又說了片刻，看著時間不早，婉月起身告辭。唐娜目送著她向外行去，冷不丁出言詢問，
“錢先生是殿下的人吧？”
“錢先生？”
婉月腳步一頓，疑惑地回頭看她，“這是誰？”
“沒什麽，殿下慢走。”唐娜沖她笑了。
走到帳外，讓楚飛雲去王帳裏收狼皮，看她領命離去，婉月向著身後的燕妮說道，“這兩日城裏不安穩，你對唐娜首領的膳食上心些。剛下了雨又連日交戰，難免會有什麽疫病流行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燕妮心思一轉，應了下來。
“唐娜首領過得辛苦。”婉月繼續向外走，“巴特王子年紀還小，她得多活幾年才好。”
“殿下說得是。”
沿著小路慢步緩行，目光掠過身邊的楚軍將士，婉月面上笑容和煦，無人知曉她此時的心思。
唐娜是北地難得的聰明人，真可惜了。
作為女性，婉月其實對唐娜十分欣賞，欣賞她的堅毅果敢，聰慧機敏。
但可惜她是昆奢人，還是下一任昆奢王的母親，並對大楚毫無臣服之心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留不得了。
作為大楚近鄰，昆奢不需要太聰明的王者，巴特王子只要在王位上混吃等死就好。
彼之英雄，我之仇寇。既然不能收為己用，那唐娜越優秀，她就越該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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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中原本的居民被趕在一處，嚴加看管起來，只有唐娜母子憑著及時投降的眼力勁, 保住了自由之身。
婉月姐妹晨起洗漱, 用過早飯也回了王城, 和寧興致勃勃地拉著妹妹在城裏溜達，為她介紹自己在這裏生活的一點一滴。剛轉了一圈, 得到消息的徐懷慎就派人請她們到王帳議事。
進了王帳，徐懷慎、顧行儒幾人正圍著長桌坐成一圈，見她們進來, 徐懷慎指了身邊的兩張座椅請她們入座，其他人則起身行禮。
“見過淑樂公主、景安公主。”
“諸位將軍早。”
互相見了禮, 婉月又為和寧一一介紹帳中眾將，聽得徐懷慎、顧行儒與伴讀們的關系, 和寧神色明顯變得親切，與他們多說了幾句。
幾番言語過後，眾人重新落座，和寧發現身邊的座椅仍然空著。
“嗯？”
疑惑地轉頭去找, 她這才看到婉月站在不遠處, 對著上首的王座看個不停。
“月兒, 你在看什麽？”
“你們先說，我看看這昆奢的王座。”
聽見她的呼喚，婉月應了一聲，頭也不回地擺手示意, 讓他們不必管自己。
“真是孩子氣。”
見她饒有興趣的模樣, 和寧不由失笑。
徐懷慎則無奈地搖了搖頭，果真不再管她, 繼續說起了正事。
婉月專心研究著，方才一進帳中，她就被王座的坐墊吸引住了。
這張座椅被一條完整的白色狼皮包裹起來，雪白厚實的皮毛柔順鋪展，一條蓬松的狼尾垂在地面，碩大猙獰的狼首縫在椅背上方，狼眸幽深，獠牙顯露，整張座椅就是一只俯臥回首的巨型白狼，註視著帳中的一切。
真威風，好霸氣。
她喜歡。
欣賞片刻，婉月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狼頭，摸完也不管底下的人是什麽反應，斂起裙裾，徑直在王座上坐了下來。
“唔……這皮子還挺舒服的。”
坐在王座上，靠進椅背蓬松厚實的毛毛裏，伸手撫著扶手處柔滑似水的皮毛，婉月低聲感嘆。
見她在王座坐下，正在議事的眾人皆是一驚，停下交談轉頭看了過來。徐懷慎皺了皺眉，沒說什麽。顧行儒和副將欲言又止，幾名參將神色各異。
和寧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，笑著解釋道：
“這張狼皮源自延蘭的一只雪狼王，天生體格巨大，性情兇殘，在延蘭山谷為禍多年，曾讓很多部族都不敢去放牧。亥力當時十幾歲，年輕氣盛，帶著族人深入谷地，親手打死了這只狼王，割下頭顱剝了皮毛回返，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，和我說過幾回，對這張皮子珍惜的不得了。”
“難怪這張狼皮這麽大。”
感受了身居高處俯視眾生的視角，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，婉月就起身走下來，坐到和寧的身邊提議道：
“既然這皮子難得，不如我們將它獻給父皇，出來一趟，總得給父皇帶點東西。”
“這不好吧？畢竟是昆奢王座的坐墊。”副將忍不住說道。
徐懷慎的面色倒是好看了許多，對婉月方才的做法有了合理的解釋。
公主殿下能有什麽壞心眼呢？她只是想幫自家父皇試試坐墊而已。
“這有什麽不好的。”
婉月長眉一挑，“我們千裏迢迢幫忙平定叛亂，一張毛皮還拿不得了？天生異種的雪狼王皮，還難得完整，這多稀有，父皇真沒有這種皮子呢。”
聽了這樣霸道不講理的話語，在座眾人都啞口無言，習慣了天朝上國施恩萬邦的奉獻型思維，大楚之前還真沒問周邊要過任何的東西。
“行了，就這麽決定了！“
婉月再次起身，風風火火地出了王帳。“我去和他們說。”
目送著她遠去，帳中陷入了短暫的沈默，和寧端起茶盞吹了吹，轉頭看著徐懷慎，若無其事地拉回話題。
“方才說到哪裏了？”
徐懷慎清了清嗓子，繼續討論了起來。
另一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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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帶幹糧幫人家打生打死，完事之後一分好處都不收，說不定還要給他們留點東西。
憑什麽呢？
其他人怎麽想，婉月管不了，反正她不能忍。
進了唐娜的帳中，正好母子兩人都在。婉月也不同他們客氣，進來就往主位上一坐，命楚飛雲守在門外，留了燕妮陪在身邊，再命令唐娜的仆從全都出去。
“景安殿下是否太霸道了些？”
看著身邊的人依言離開，伸手拉住兒子，唐娜不滿的看著婉月。
“霸道？”
婉月看著她，嗤笑一聲，“唐娜首領還沒睡醒？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？身為叛軍頭目，你們殺害大楚盟友亥力王在先，與楚軍為敵在後，你不會以為在最後時刻臨陣反正，就能將罪過一筆勾銷了吧？”
“那貴國準備怎樣處置我們？”唐娜面色難看了起來。
“依我看來，這北地動蕩不安戰事連連，實在不是久居之地。巴特王子年幼，又是亥力王唯一的血脈，不能冒險。最好跟隨我等回京，由大楚名師教導，享受我朝王嗣同等的衣食供應，必能保王子健康成長。”婉月笑意盈然，徐徐說道。
“不行！”
婉月的用意昭然若揭，就是要讓巴特去做質子。巴特年紀這麽小，千裏迢迢去了楚地，誰知道會被養成什麽樣子？唐娜反應十分激烈，想都不想，一口回絕。
“怎麽？”
見她這般表現，婉月的面色猛然冷了下來。“唐娜首領是看不上大楚，還是覺得我們會惡意謀害巴特王子？”
“不，殿下誤會了。”
唐娜回過神來，見她不悅，連忙解釋。“巴特在北地待慣了，去了其他地方都待不住，恐怕難以適應楚地生活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，那確實不能勉強。”
婉月點了點頭，似乎是信了，凝視著巴特，思考片刻又出了一個主意。
“既然這樣，就只能將北地的隱患徹底去除，才能確保王子的平安。”
“殿下所言甚是，不知這隱患該如何去除？”唐娜問道。
“隱患其一，就是叛賊頭目圖利。圖利欺王子年幼，蠱惑叛亂，殺害亥力王。幸好二位迷途知返，才沒有釀成大禍。當務之急，自然是要與圖利劃清界限。最好是由巴特王子親手處死叛賊頭目，以儆效尤。”婉月的聲音輕柔，講解十分細致，卻聽得唐娜如墜冰窟。
她想明白了婉月的用意，怔怔看著對面的少女，一瞬間遍體生寒。
這位楚朝公主看著年歲不大，容貌美麗，卻是好狠毒的心思！
再怎麽說，圖利也是昆奢王族成員，是巴特的親叔父。讓巴特處死圖利，就是在逼他弒親。
無論在什麽地方，弒親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。對於人口稀少、繁育艱難的北地部族更是如此。昆奢部族明文規定禁止弒親，哪怕是最殘酷的王位爭奪，也不敢明著互相殺害，都是把人驅逐出去，再暗地偷偷下手。
如果巴特親手處死了圖利，他在北地的名聲就徹底毀了，更不為昆奢部族所容。到時候，他們除了祈求楚朝庇護，再沒有別的活路可走。
“怎麽？這也做不到嗎？”
婉月無視了她的眼神，輕飄飄說道，“大楚有一句古話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無論圖利是什麽身份，犯下這般滔天罪行就應當處死。難道你們想要包庇他？”
“……還有什麽要求，請殿下一次說完。”唐娜嗓音幹澀，艱難說道。
“這不是要求，只是我不成熟的個人建議。”
婉月搖了搖手指，首先糾正了她的用詞，見唐娜無動於衷，繼續往下說，“其二，我覺得北地雪原環境惡劣，不利於孩童生長發育。為王子考慮，我建議你們遷往同州邊境，那裏氣候更加溫暖t適宜，且有同州府軍在側，不怕再有歹人威脅王子的生命安危，至於北地其他地方，可以由大楚代為管理，這是作為盟友的應盡之責。”
唐娜：“……”
說得再冠冕堂皇，也無法掩蓋婉月的險惡用心。她閉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氣，“請殿下容我們考慮一下。”
“沒問題，還請唐娜首領認真考慮。你放心，無論如何，昆奢都是我大楚盟友。”
婉月坐直身體，話語客客氣氣，“我會向父皇上表，宣揚唐娜首領祛除賊首、撥亂反正的功績，北地民眾必會感念首領的深明大義。”
“你……”唐娜頓時氣急。
婉月這話，等於明說要將黑鍋扣在她的身上了。反正無論答不答應，圖利必須是她們弄死的是吧。
這和讓巴特親手處死圖利有什麽區別！
“殿下真是好心性，倒是與淑樂公主完全不同。”
唐娜咬著牙，陰陽了她一句，萬分憋屈地應了下來。“這兩條建議，我們都同意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婉月對她前一句話毫不在意，向後靠在椅背上，依舊姿態端莊，“那讓我們商議一下細節。”
又說了片刻，看著時間不早，婉月起身告辭。唐娜目送著她向外行去，冷不丁出言詢問，
“錢先生是殿下的人吧？”
“錢先生？”
婉月腳步一頓，疑惑地回頭看她，“這是誰？”
“沒什麽，殿下慢走。”唐娜沖她笑了。
走到帳外，讓楚飛雲去王帳裏收狼皮，看她領命離去，婉月向著身後的燕妮說道，“這兩日城裏不安穩，你對唐娜首領的膳食上心些。剛下了雨又連日交戰，難免會有什麽疫病流行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燕妮心思一轉，應了下來。
“唐娜首領過得辛苦。”婉月繼續向外走，“巴特王子年紀還小，她得多活幾年才好。”
“殿下說得是。”
沿著小路慢步緩行，目光掠過身邊的楚軍將士，婉月面上笑容和煦，無人知曉她此時的心思。
唐娜是北地難得的聰明人，真可惜了。
作為女性，婉月其實對唐娜十分欣賞，欣賞她的堅毅果敢，聰慧機敏。
但可惜她是昆奢人，還是下一任昆奢王的母親，並對大楚毫無臣服之心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留不得了。
作為大楚近鄰，昆奢不需要太聰明的王者，巴特王子只要在王位上混吃等死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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